金髮女孩瑟縮在陰暗的床角,受潮的木牆滲出水珠,髮梢沁著潮氣,女孩發抖著,突然「啪」一聲木門打開,黃光混著冷風灌了進來。

「哦?醒來了嗎?」

 

  老人推開門,提著煤氣燈走進小木屋內,左手端著一盤晚餐,女孩停止發抖,像隻夜行動物般睜大綠色的眼睛瞪視耀眼的提燈,老人微笑,帶上門,抓了張椅子坐下來,將一盤麵包、蔬菜和臘肉端到桌子的另一端。

「很冷吧,吃點東西暖個身吧。」老人溫和地說

 

  女孩不停的注視著老人,小心翼翼攀著桌腳和椅子,勾到桌緣的盤子,躲在椅子下,抓著麵包咬了一口,受潮的硬麵包被女孩的牙齒用力一扯分成兩段。

「妳想待在那吃嗎?」老人問

 

  女孩點頭,一邊注意著老人一邊繼續咀嚼。

「坐在地上就不用怕從椅子上摔下來,也是個好地方呢。」老人說

「妳就一邊吃吧,我來告訴妳為什麼妳會在這裡」老人點起了菸斗

 

 

老人熟練地吐了口菸,看著女孩,像說床前故事般:「我叫做莫拉斯.安,是這個優佛村的村長,大概五十年前,內戰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群厭倦戰爭的農夫逃到了這個被群山包圍的小盆地,他們奮力地翻過一座座山頭,終於來到這處杳無人煙的世外桃源,農夫們很慶幸終於找到了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並期待著和平、安寧的未來。經過數年的開墾,盆地中的森林漸漸變成並列交錯的田野和木屋,當時外頭的內戰愈打愈烈,首都也陷入火海,但是除了這群農夫外再也沒有人進來這個小盆地,優佛村彷彿是天帝賜與這些窮苦農夫的專屬禮物。

 

  事實上,這個山區之所以沒有人居住並不是因為那座幾個瘦弱的農夫靠著毅力就可以翻越的山脈,而是這裡是瑪拉大陸中其中一個薩比甲龍的棲息地。傳說中,薩比甲龍能說神語、具有將一座山夷平的力量、用力跺地就會產生地震、甚至會放出魔法毀滅城鎮、身上的鱗甲比鋼鐵還堅,身長可達一百公尺的龐然怪物。雖然已經一百年沒被觀察到,但是這附近的人們還是對薩比甲龍棲息在此地的說法深信不疑,只有這幾個外地來的農夫不明究理地穿過一個個因為內戰而荒蕪的村莊,沒受到任何人告誡就翻過山脈來到這裡定居。」

 

  莫拉斯停下來,吐了口煙,看著椅子下像隻老鼠的女孩,用髒兮兮的手抓著麵包吃,皺了眉頭繼續講:

「三十幾年前,我還是個剛剛從魔法師公會結訓的菜鳥魔法師,那時交通也比較方便,村裡開始與外界接觸,公會接到村裡輾轉傳出的情報,指稱盆地內似乎有薩比甲龍活動的跡象,於是派我去調查當地情況。當時的我聽過一些對甲龍的描述,然而身為當代的菁英-魔法師,我總認為那些都只是古人的幻想,直到來到這裡。

 

  不知道怎麼搞得,村裡的人都以為我是來消滅薩比甲龍的,他們歡欣鼓舞地迎接我,敲鑼打鼓、歡呼灑花,村長讓出他的屋子請我入住,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他們送上一切他們認為最好的,我眼神只要瞄到的東西他們就急忙地奉送,我幾乎一句話都還沒來的及講,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個飄著淡淡薰衣草香、採光佳又涼爽的房間,門口甚至還有一個女傭問我有甚麼她可以效勞的。

 

  女傭說:「這半年來村民多次聽到遠處傳來沉重的震動和聲響,也在山林中看到一些腳印和痕跡,但是在大人來的前兩天的晚上優佛村才被襲擊過。」村長帶我看房屋被破壞的痕跡,地上的弧形爪痕、足以容納好幾個躺下的人的巨大腳印和三棟屋頂被掀掉的木屋,好幾個人目擊了黑夜中巨大的黑影,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明顯的震動和響徹夜空的吼叫,村長一邊描述還一邊發抖,雖然沒有人死亡,但是這很明顯地是個威力驚人的警告。傳說是真的!

 

  我認為必須立刻請求公會支援,或是將村民撤離,但是為了讓村民安心,我還是故作鎮定地進入森林調查,雖然發現甲龍的來向,但是也不敢深入,我可以感受到一邊走腳都在發抖。定期的通信馬車在當晚抵達,將求援信交給信使的同時,我收到了公會的信。一切都這麼剛好,公會偵查到光之國入侵的跡象,發布了動員令,命令我立刻放棄偵察任務、趕回首都。然而,面對村民的期待,我實在無法一走了之,於是,我送出了求援信,並且決定要以『戰鬥有可能會波及村莊』為由說服村長撤離,並留在這裡穩定民心。

 

  在那依然涼爽舒適的房間內,我滿頭大汗地思考任何可能性,正要出門請村長撤離村民,女傭突然開口說:『大人您想去哪裡,甲龍天亮就會再來的。』

 

  我嚇得半死,不是因為發現這女傭是被村長派來監視我的,而是她用得是只有智慧生物、神和魔法師才會講的神語,我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穿著灰色工作服的矮小金髮女傭。

 

『我叫做安娜,安娜.貝拉,在你們公會的眼裡,我應該就是所謂的「鄉野女巫」吧,上次的襲擊只是警告,甲龍說他明天還會再來的。』

 

  很顯然,襲擊的當時只有她聽得懂甲龍講的神語。雖然早已聽聞民間的術士、女巫的存在,但是對一直關在象牙塔裡的我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然而,安娜卻不是一般只學半吊子、胡亂調些藥就誇稱療效的鄉野女巫,也不像一般魔法師擅長於操控元素及魔法能量,她的技藝是家族遺傳且與生俱來的。

 

『我們的力量是能夠指揮動物,不論是蟲魚鳥獸只要我想,就是我的工具。』安娜一邊說,從窗外飛進來一隻貓頭鷹

 

  沒幾秒鐘功夫,窗戶又飛來各種鳥類,門縫也鑽出兩條蛇,更別提木屋內躲藏的白蟻、老鼠、樹上的松鼠,屋子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動物,明明應該被鳥吃的一乾二淨的蟲子在屋子內任意蠕動,她甚至還用白蟻排出了自己的名字。

 

  就算只是動物,能操控意志的力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第一次,我發現了一堵常識外的牆矗立在我眼前,或許我可以選擇忽視它,繼續在我所擅長的領域發光發熱,但是顯然我的敵人也是超乎常識的存在。

 

『妳想說妳可以操控薩比甲龍?』我抱著些許的期待問她

『不是的。』安娜搖頭,金髮在燭光下閃熠

『薩比甲龍像人類一樣,是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不能以命令操控,只能付出代價,與之締結「契約」。』

『契約?』

『恩,犧牲部分壽命,將自己的身體作為該生物的容器,將兩者合而為一並操控它的技藝。』聽到這句話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可以理解有很多遠古的魔法被公會作為異端壓抑甚至隱瞞了,但是將一個生物的全部存放於另一個生物的體中也太誇張了。』

『你只是自以為把公會教給你的知識擴大一個很小的範圍就包含了全世界,自以為理解而已。』安娜教訓我的時候手上還拿著掃把

『你想要薩比甲龍的力量為了什麼值得妳去犧牲壽命?』

『跟你們暗之國無關……你們忙著跟光之國打仗呢……是地之國政府。』安娜面色凝重地說

『地之國,難不成妳就是地之國西部邊境的叛亂勢力?』

『叛亂勢力?別說笑了,大人,我們就只是該死而已。』安娜緊握著掃把,看起來好像快握斷了

『他們想要剷除躲在邊境生存的我們。那裡有太多和我們一樣的家族、村莊、小鎮,全被視為必須剷除的「異端」,儘管我們只是苟活在那個鳥不生蛋的荒野中,恐懼、無知、懶惰讓人找尋憎恨的標靶,只要有人煽動,我們隨時會成為那個靶。』

『混帳,別以為妳講這些我就會信任妳。』

『你其實都知道,只是假裝看不見而已,現在那些村民的情況跟我們家有些相似,我很樂意順便幫助他們,你呢?』

……………好,只要妳答應我保密這件事……以及那個力量不可以用來對付暗之國。』帶著遲疑,我實在承受不住這柔軟的壓力,屈服了

『雖然我們從來就不是選擇要對付誰的那方,至少,我還能掌控自己的嘴巴。』

 

  於是,我接受安娜的條件:我盡力牽制住甲龍,增加安娜的『契約籌碼』,再由安娜以契約綁縛甲龍,如此就可以使這個村莊免於威脅,安娜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力量,雖然讓如此強大的力量掌握在來路不明的人手中很危險,但是對一籌莫展的現況來說仍是個雙贏的交易。

 

  前往薩比甲龍棲息的山洞的路上,安娜提到她探查甲龍的活動,發現在這近百年的時間,甲龍沉睡在一個隱密的岩石洞窟內,直到最近才甦醒,我問她為何甲龍沉睡如此之久,安娜只用一句話淡淡帶過:『這個遠古生物仍有太多人類不清楚的地方。』

 

『莫拉斯,你想拯救的人都是跟你素不相識、不思上進的偽善懦夫,你真的不重新考慮你的決定?』安娜問我

 

  或許是不想否定自己的決定,說實在,我從沒再度審視過:除了維護信用外,為什麼我要做這件事。

 

『魔法師要以救人為志業,身為有力量的人,我想幫助人類對抗薩比甲龍。』我這麼回答

 

  安娜微笑,帶著我循著她早已探勘好的路徑,在山間快速穿梭不到半小時就到了一個大山洞,可以感受到細微的震動以及我聽過最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強風傳過來:『無謂的掙扎嗎

 

  還真給甲龍說對了,我們無謂的掙扎,然後失敗了。

 

  睡眼惺忪的甲龍在洞窟內,心不甘情不願地扭動幾下身子、揮揮手,我們就快被震得暈頭轉向了。遑論對他造成任何傷害,連牽制也做不到,在沙塵中、絕望中,安娜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說:『沒辦法了呢。』

 

  安娜舉起右手,全身射出金光包覆甲龍,千縷金絲線穿梭其中,正統學院出身的我跟旁邊的老鼠一樣驚訝與震懾地看著那不可思議的光,甲龍和安娜變的空洞無神,我對眼前的景象完全沒概念,除了驚奇還是驚奇,手都不知道要擺哪裡,但是我沒有太多時間慌亂,金光隨即擴張成讓人無法直視的太陽。

 

  光芒消退了,混著青紫色的殘像中只見巨大而傾頹的黑影,幾秒內,黑影顫動了一下,我也嚇一跳,「喀喀喀」的骨板撞擊聲又開始了,甲龍不時抽動,像是藏了跳蚤般不規則地扭動。

 

  安娜消失了。

 

  任憑我怎麼喊、怎麼找都找不著,甲龍暴怒地大吼,向我直衝而來,洞窟裡回音震盪差點把我震聾,我張開防護罩,豁出去了。意外地,甲龍比起剛剛遇到時虛弱的多、攻擊的破綻變得很大,或許安娜做了甚麼事情,但是我完全沒機會搞清楚,只能全神貫注於這個一個閃失就會讓我喪命的戰鬥,就在永無止境的閃躲與搔癢的迴圈中,我和甲龍始終無法傷到對方,直到筋疲力竭。

 

『小子那女人是為了我的力量,我還可以理解而你,到底是為了甚麼』我可以聽到它的喘氣聲

『想認輸了嗎?我還沒打夠呢。』很明顯我在虛張聲勢

『哼,蠢貨,小心我把那個可憐的村子夷平,他們可不像你這隻猴子靈活。』

『你敢這麼做的話公會絕對會出全力殺了你,他們正在路上呢。』

『噢,小子,他們忙著和別的人類打仗和內鬥呢,不會無聊到來招惹窩在山坳洞窟裡的甲龍。』

 

  非常該死地,甲龍雖然不知道沉睡了許久,對於公會的認識依然正確,我們這些人真是數百年如一日,就算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換了數十代會長,還是那副德性,被權力和欲望驅使著。

 

  我就算怎麼攻擊都傷不了它,而只要一個閃神沒躲掉它的攻擊我就完了,再這樣下去必輸無疑。於是,我唱了『最後的咒語』-光封術,雖然老師再三告誡不能輕易使用這個我還不能掌控的法術,否則很可能會直接導致魔法師生涯終結,但是現在的確不是個「輕易」的時刻,成功的話,我就能將甲龍封印在洞窟內。我不敢說當時的我有多愚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當時的我很恐懼,以致必須靠賭上一切換來的勇氣才能站穩腳跟。

 

『愚蠢,不論是那個村子還是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冒險。』甲龍怒吼

『不,光是讓封印你這個上古神獸我的魔法師生涯也值了,絕對可以讓我名留青史。雖然可能會失去法力,但是我還會活蹦亂跳的活個五十年,你這混蛋則是永遠被困在這裡,超級值得啊。』

『可惡,你真是蠢到不能再蠢!……說吧,你想要甚麼,如果你想要那女人,那已經不可能了,她已經在輸光她所有的籌碼,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如果是那個村子倒是可以讓步

『我再蠢也沒蠢到相信你,給我吃屎去吧!』

 

  手一握,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一般,眼前的景象有如搖曳的燭影,有一瞬間我以為我真的要熄了,橘紅色的光帶交織成的網將甲龍的怒吼和對我的咒罵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我被村民捧為英雄,他們非常希望我留下來,而完全沒人關心那個消失的下人。雖然光之國入侵的跡象始終只是跡象,雖然我沒有也不敢向公會提起安娜,但是這件事還是傳出去了,接受異端、抗命、還失去法力的我勉強撿回一條命,並且毫無意外地被公會除名,包含封印甲龍這件事,過往的紀錄一概不承認。

 

  以前的同學、老師都不敢接近我,於是我默默地離開首都,靠著沒被奪走的草藥知識四處行醫。好幾年間,我在公會派駐在外的營地間旅行、醫治傷員,這些營地都有治療魔法師,比起草藥治療有效率多了,那些偏遠的小村莊才是真正需要我的地方,但是我還是堅持在營地行醫,或多或少,我抱著贖罪的心情,為派駐在外地作戰的魔法師提供那若有似無的治療。

 

  有一年冬天,我經不住草藥師同伴一再邀約,硬是在大雪中挺進到一個北方雷之國邊境的小村莊,意外地在村莊附近發現一個我不知道的營地,一次就遇到了十幾位在各處營地都見不到的師兄,起初我還以為他們在躲我,到了這裡才發現我的師兄們全像是被放逐地被調到這個天寒地凍的險惡營地作戰。

 

  毫無意外地,是我害的。

 

『莫拉斯,你這混蛋就是搞不清楚自己在幹嘛,明明是要去執行偵察任務的,是誰叫你去救人的,那他媽的不關你的事。』

『這下可好了,把我們都拖下水,我還有爸媽要養啊,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們痛打了我一頓,總算是暫時消了氣,幸好我耳鳴不是太嚴重,接下來他們講得每一個字我都記下來了。

 

『你啊,完全把老師的精隨都學進去了呢,「魔法師要以救人為志業」、「自私是一切的禍根」云云,就只有你這個蠢蛋把它實行的如此徹底。』

『老師一直以來都主張降低魔法師的戰鬥任務,希望能推行魔法師派駐制度,讓每一個鄉鎮都能獲得魔法的好處,我雖然也認同老師的理想,也為之努力,但是在魔法師如此有限的情況下,這想法她媽的擋人財路了啊,為長老(暗之國的首腦集團)作戰、搶奪他國的資源才是滿足公會慾望的最佳解,不管是權力還是錢財,都能快速獲得。』

『老師表現得實在毫無破綻,好幾次的陰謀都被老師和我們化解了,因此,要找藉口讓老師失勢就只能從你這個菜鳥下手,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那個鄉野女巫、一切的情報都是公會操控的。』

『那薩比甲龍的襲擊難道也是

『不,那個應該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公會做了甚麼,讓本來幾百年來都在洞窟裡沉睡的甲龍醒來了,那個鄉野女巫恐怕也是公會用來牽制地之國的工具,好個一舉兩得。』

『他們派了觀察員觀察了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你還沒行動罪名就決定好了,我和老師為了救你到處找尋公會操縱的證據,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該銷毀的都銷毀了,死了的死了,不給我們看的還是看不到,在高層的強勢主導下,判了你死刑。一如他們預料,老師用了他的官位贖了你的死刑。』

『是老師

『蠢蛋,你接受了異端怎麼還可能不死,除了他又還會有誰願意救你,這就是那些高層想要的。』

『老師現在在哪裡?』

『被軟禁在首都,不可能見到他的。但是不論老師的狀況如何,我是一定要活下去的,時間就是最好的機會啊!你也是一樣,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對老師的恩情最大的報答,別去想過去的事了,反正現在的你也不能用魔法了。』師兄拍了拍我軟弱的肩膀

 

  隔年春天,雷之國聯合光之國發動反攻,師兄們全戰死了,幾個月後,老師也在抑鬱中去世了。當時我已經回到了南方,好幾次我都想自殺,但是每次都想起師兄的話,而一再地屈服於我的懦弱,唯一改變的是我不再去軍營行醫了。

 

  從二十幾歲旅行到三十幾歲,漸漸面對現實的我疲憊不堪地想找個歸宿,最後還是來到了優佛村定居。村民們竟然還記得我,盛大的歡迎我並且願意供給我的食宿,在我的堅持下,他們給了我一小塊地種,村長去世後,村民們還把村長的位置讓給我,寧靜的日子讓人忘卻煩惱,漸漸地,我也走出陰霾,並且以為自己會這樣與世無爭,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直到去年,中央到村莊來招人,因為要出征地之國邊境的叛亂勢力,規定每個村莊必須推派一人作為軍伕。『地之國邊境的叛亂勢力』這個字眼觸動了我的神經,這指的就是安娜的族人和鄰居,當時,我實在不了解為何中央要冒著外交風險入侵地之國境內安娜口中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我的腦中不停浮現安娜的神情、她說的話以及那道太陽般的光芒,一睡著就夢到好幾年沒出現在我夢中的師兄們和老師。

 

  當初老師門下的學生如今只剩下我一人,然而我卻以自己已經不會魔法、已經老了做藉口,逃避這一切,既然我是將老師拚命保護的風中殘光吹熄的人,或許也還能為它重新上火,雖然就算點起了火,也有可能會熄滅,但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心中就燃起了希望,對於這怪物般的腐敗體制就需要怪物的力量。

 

  於是,我冒險溜進地之國邊境的村莊,這裡的居民憑著驚人的毅力和幾次的光之國入侵地之國的機會,仍然保有幾個山頭殘喘,從居民的口中我才知道原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就在最近被發現蘊藏了大量瑪拉原晶礦脈…...接下來的事情妳大概都知道了。

 

  妳父母將妳交給我,山區中的幾個村莊全被夷平,也算讓我開了眼界了,一個小小的地方出現了各種從沒見過的超能力,但是這些聲音最終還是被消滅了……

 

「不,我會繼承下去的。」女孩用骯髒的手抹了抹嘴角,直視著老人,儘管聲音有些細弱

 

「是,這就是你父母將妳託付給我,也是我帶妳來到這裡的目的。」

「吃飽了嗎?那差不多也該開始了。」老人站了起來

 

  平明,老人帶著女孩,循著記憶中的道路,踏著雜亂的軌跡,踉蹌地走到了幽暗沉靜的黑洞,女孩的腳步聲沒消失多久,熟悉的金光吞噬黑暗,灼紅的火焰在女孩的手臂上燒出一片紋印,按著冒煙的手臂走出洞窟。

「謝謝你用盡全力幫我換來的『籌碼』,成功了。」女孩說

「太好了

「我走了,莫拉斯。」

「去吧,安娜,用心找出你和它共同的天空,你之後會遇到更多相同想法的人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但是也別忘了最重要也最緊密的同伴。」

「我知道了。」

 

  安娜.貝拉,繼承著她祖母的名字、血統、金髮,走過她遺留下來的足跡,嘗試開創與之不同的命運,然而,擁有強大力量卻沒有相應心智的她,艱困的未來還在眼前。至少,僅存的希望是保住了。

 

「這面利刃會砍向哪邊呢算了,不管砍向哪邊都比甚麼都沒有好多了,唉~我也該謝幕了,這些煩惱就留給下一代吧。」莫拉斯吹著口哨,享受著林間的溫暖陽光,散步回村

 

 

Anna B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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